醫學的背後（二十五）

    個性向來懶惰，非不得已不會隨便換工作，然這麼一算竟也換
了三份工作。


　　先是在署立桃園醫院（現在的衛生福利部桃園醫院）的住院醫
師訓練。後來因為公費醫師下鄉服務而到了嘉義縣衛生所，那裡的
生活步調著實符合個人特質，只可惜與老大八字不合，終究只能離
開北返。

　　來到桃園市的衛生所，儘管工作繁重，月休屈指可數，加班沒
有加班費可以申請，有時連補休都有難度，最高記錄送了八十幾個
小時的加班時數給國家，仍是任勞任怨地埋頭苦幹。直到一抬頭發
現身上竟背著莫須有的罪責，才覺得何苦來哉，於是計畫再一次的
道別。

    本來照自己的個性，大概只會往診所方向走而不會考慮重返醫
院，但或許是桃園市衛生所環境太糟，糟到覺得重回醫院都比在衛
生所工作好，於是開始找尋包括醫院在內的各個職缺。

　　一開始找工作，還真不曉得上哪找。因為以前是在公家機關上
班，只要到人事行政總處的事求人網站，便可見公職職缺。下意識
到1111、104或yes123等人力銀行找職缺，才發現關於醫師的職缺少
之又少，後來才想起該在醫師公會的網頁搜尋，果然收穫較多缺。

　　幾經過濾後，便開始一連串面試，只是最後還是把醫院剔除。
一來有些醫院需要值班或值急診，對值班與上急診班深惡痛絕的我
直接退避三舍；二來有些醫院院長說：「只要你有心做，做多少賺
多少都是你可以決定的！」。這句話聽起來很正面，但深層的意思
就是「想要賺錢，就給我努力工作！」。這對只是想討份工作，人
生缺乏鬥志的我來說完全不適合。個性不合就不要勉強在一起，最
後便單純只找診所工作。

　　診所的職缺不少，家醫科醫師的身份也挺吃香，畢竟基層診所
萬病皆看，很符合家醫科醫師的特質。開缺的診所以耳鼻喉科及一
般內兒科最常見，因為個人興趣在慢性病診療部份，加上對耳鼻喉
科的治療並不算熟悉，便以一般科診所為主要搜尋對象。

　　原以為診所工時比較彈性，後來才發現多數診所希望醫師一個
月能工作滿25天，相當於週休一日，並不若想像的悠閒，然而再怎
麼樣都比在桃園市衛生所甚至曾月休三日來得強。

　　陸續面試幾處後還在思索時，衛生所主任便找我閒聊。

　　「聽說你在找工作了？真的要離職了嗎？」

　　並沒有跟其它同事透露，困惑主任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才知道
求職的其中一家診所老闆剛好與主任相識，於是打電話給主任詢問
我的平日表現。只能說醫界真小，小到沒有祕密。

　　確定去處後便跟衛生局局長提離職。局長想當然爾的慰留，並
詢問去職原因。很坦白地告知之前愛滋篩檢問題被緩起訴是原因之
一，只見局長對檢察官咬牙切齒，直嚷著該司法改革，叫我不用太
在意，一堆人身上揹著案件感覺活得也很自在（什麼鬼安慰～）。
雖然很想告訴局長是因為衛生局不先做內部調查，逕自將案件往廉
政署送辦，事情才會變得這般風風雨雨，請不要把責任撇得一乾二
淨，但我這種小嘍囉吠叫局長應該聽不見，想想也就罷了。

　　局長懇談後發現我去意甚堅，便發文同意離職，原因不意外地
被寫上「因生涯規畫」。以後聽到任何公家機關人員離職原因是「
生涯規畫」時，請不要再輕易相信了。

　　前面提到，本來預計在一般科診所就職，後來才知道老闆開了
三家診所（現在是四家了），其中一家是耳鼻喉科診所。因為想開
發耳鼻喉科的慢性病人，於是將我安排在耳鼻喉科診所。本來刻意
避開，最後還是誤打誤撞地在耳鼻喉科診所上班。

　　初到診所上班時，鬱悶感大爆發，堪稱人生目前為止的三大低

潮時期。

　　起因除了接觸的大半不是熟悉且喜歡的慢性病人外，還需要做

很多耳鼻喉科的治療，諸如夾耳垢、吸鼻涕、夾魚刺等等。本來就

是因為手拙才選擇不大需要動手的家醫科，現在卻成天需要動手幫

病患做治療，加上專業知識畢竟不如本科醫師淵博，因此挫折感極

重。

　　診所工作的最初三個月，幾乎天天看著人事行政總處的事求人

網頁，思考著是不是該回歸桃園市以外的其它衛生所。後來調整心

態，試著接受有些就是要讓專業的來，勿因幫不上病患而感到焦慮

，給他一個方向也很重要。何況老闆對於部份病患我力有未逮這點

並無意見，內心便漸漸釋懷，開始適應起診所上班的生活。

　　診所的生活單純，好好把屬於自己的診顧好，在能力所及的範

圍內幫助病患，不用再管其它拉拉雜雜的事。有次在新聞看到其它

縣市衛生所主任被檢舉胡亂開立藥物，仔細詳讀報導內容，總覺得

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為自己離開公家機關這點感到欣慰。

　　最近在診所的挑戰莫過於新冠肺炎。民眾恐慌造成診所就診人

數下降，診所的同事們也人心惶惶。自己向來神經大條，總覺得這

病傳染力強，卻應該不是那麼可怕的疾病，只是大家對它還不夠瞭

解，對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是正常反應。哪天運氣不好被傳染到新

冠肺炎或是成為需居家隔離的對象，那也只是身為醫師本來就可能

會有的命運，如此而已。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距離退休還很遠。現在的工作會一路做下

去，還是像許多同學及學姐長學妹弟們，最後走上自行開業一途，

終究是未知數，且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 Maybe Continue ~

　　

延伸閱讀：

門扉虛掩--醫學的背後（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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