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根的背後（二）

    在花蓮順利退伍後，接著要迎接的是醫院的地獄人生。     

    由於是公費生的關係，當時被規定只能選擇到榮民總醫院

系統或是署立醫院系統（現制為部立醫院）。對榮民總醫院的

體制比較不習慣，所以選擇署立醫院系統。

    署立醫院遍佈各地，北中南東離島都有。當時規模較大的

該是署立桃園醫院及署立新竹醫院，而署立基隆醫院則與臺大

醫院有建教合作的機制。

    北部能訓練的署立醫院還有在新莊的署立臺北醫院，只是

在外生活習慣的我不想考慮，畢竟新莊離板橋甚近，不太好找

理由外宿。

    基於種種考量，選填醫院志願時依序填下署立桃園醫院、

署立基隆醫院及署立新竹醫院。即便找了離家近這個冠冕堂皇

的排序理由，但新竹醫院的面試人員很明顯地流露出「敢排我

們在第三名，休想會錄取！」的氣勢，幸好最後運氣不錯，桃

園醫院有面試上，不用落到第二輪撿別人選剩的醫院名額。

    於是開始我的桃園人生。

    雖然說是這麼說，醫院生活實在太地獄，根本沒有人生可

言。

    剛到的第一個月，撇開整晚在醫院的值班日不談，早上六

點多到醫院，晚上最早十點下班，最晚是半夜兩點，洗完澡半

夜三點多睡覺，早上六點多又起床上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醫院宿舍步行一分鐘可達，至少不用舟車勞頓便可休息。

    最慘的一次應該是某次週五上班，從午餐後就忙到不可開

交。晚上接著值班，忙到清晨四點多才終於能進到值班室裡小

憩，晚餐根本沒吃。結果早上六點多又因為有事被叫醒，繼續

奮戰到早上八點多，跟隔天值班的醫師交接後才解脫。

    下班後思考著該不該吃早餐，想想決定倒頭就睡，等中午

再起來吃飯，結果不慎太累睡到下午。當時有在上鋼琴課，只

好放棄午餐趕去上課，直到下課後才有機會好好用餐。所以在

前一天的午餐後，第二餐是隔天的晚餐。飢餓三十算什麼，在

醫院值個班就可以輕鬆達成。

    當時最常做的事情，是在傍晚五六點時走到電梯旁的玻璃

窗，看著太陽下山後，再默默回去工作，並暗自下定決心，以

後如果有養寵物的話一定不關籠，因為我就是那籠裡的寵物。

    因此在桃園基本上沒感受到什麼人生，比較像畜牲，所以

對桃園的生活有些無感。對食物探索的興趣倒是在這個時期開

啟了，會抄下由各種管道獲得的食物情報，趁難得的空檔慢慢

探尋，從來不覺得外食有什麼好膩好無趣的，也不曾有「今天

該吃什麼」的困擾，寫食記的習慣也是在這個時期養成的。

    在桃園醫院訓練三年半，接著必須下鄉服務，這個「鄉」

必須是直轄市以外的其它鄉鎮市。當時有機會留在桃園醫院的

新屋分院，這也是很多桃園醫院的公費生殷殷企盼的去處，因

為多數人偏好離家近。只是醫院的生活讓人厭倦，離家近這點

對我也沒有吸引力，於是打遍除台東和離島以外（純粹距離考

量）的所有衛生局，詢問衛生所是否有職缺。

    當時最早有職缺的是雲林縣，雖然一口氣開九個職缺讓人

發毛，但不想被派去醫院的我，還是趕緊投下履歷，只是他們

當時希望能馬上到職，但我離下鄉還有近半年的時間，因此沒

被錄取。

    第二個開缺的地方是嘉義縣，開了四個職缺，最後成功面

試上鹿草鄉衛生所，邁向第三段的外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