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

    以為早已忘了怎麼流淚，直到上星期。


　　早晨上班前照例讓大兔飯糰出來放風。在出籠前注意到牠的飲水、
飼料和牧草竟都沒什麼減少，這對愛吃的牠來說算是反常現象。此外，
早上放風時牠多半樂得緊，三不五時來段兔子舞，這天也反常地活動量
減少，呼吸模式也與平常有些不同。前一天如往常般有活力，讓人對牠
的表現有些納悶，決定觀察一下，若晚上仍有異狀便帶牠去看獸醫。

　　白天上班時莫名覺得不妥，剛巧下午沒事，乾脆請假帶牠去看病。
果不其然，中午到家時，飲水、牧草和飼料依舊沒動靜。慶幸自己請了
假，便趕緊帶牠到被推薦的動物醫院去。

　　在抱牠出來做檢查時，牠顯得十分躁動。為了先讓牠冷靜，獸醫師
請我先將牠放回提袋，然後開始簡單解釋目前觀察到的部份。幾分鐘後
，獸醫師請我再將牠抱出來。打開提袋時，意外發現飯糰側躺著，一度
笑了出來，想說難得易緊張的牠會如此悠哉，但一切在抱起牠後才有了
天旋地轉的改變。

　　並不是悠哉地側躺，飯糰根本一動也不動了！

　　獸醫師和我都十分意外，立刻將飯糰帶至急救室插管同時做心臟按
摩，甚至還打了腎上腺素。望著毫無反應的身軀，儘管獸醫師很努力地
在急救，自己心中卻已不帶希望。

　　「怎麼辦，該如何告訴老大呢？」

　　心中第一時間的想法不是難過，而是焦慮於該怎麼告訴老大這個噩
耗。

　　飯糰是老大養了四年多，從小帶大的兔子，而我加入照顧的陣容則
是近兩年的事。老大是個很容易被情緒影的人，知道飯糰過世大概會讓
她崩潰。

　　獸醫師很遺憾地宣佈了飯糰的死訊，而我只腦袋一片空白地不知該
如何告訴還不知情的老大，完全忘記悲傷。將飯糰暫留在動物醫院後，
我決定先回家等待老大下班。

　　不出意料地，老大還沒下班就急著想知道飯糰的消息，我只好先用
簡訊含糊帶過，待面對面後才告訴她飯糰病情危急，獸醫師要我們快去
探望牠。不敢直接說出死訊，怕她承受不了打擊。

　　心慌意亂的老大和我來到動物醫院，獸醫師婉轉地將飯糰的病危而
亡告訴我們。老大當場嚎陶大哭，而許久未曾流淚的我突然覺得鼻酸，
眼淚就這麼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上次流淚早已忘記是何時，只知道打從小學時便不會流淚，即使去
進行手術時也是異常堅強。然而這次，眼淚卻止不住地下滑。

　　請動物醫院聯絡好寵物禮儀公司後，便和老大將飯糰帶回家。老大
忍不住打開提袋，撫摸著飯糰已略帶僵硬的身體，一邊開口說著：

　　「牠會不會突然又醒過來？」
　　「以後沒有人會頂著我跟我討摸摸了！」
　　「以後沒有人會來搶點心了！」

　　聽著老大的自言自語，我的眼眶又泛了溼。

　　以為自己的理性早已忘卻許多情感，直到飯糰離開，我才發現自己
只是將它隱藏起來，而老大意外打開了開關。

　　飯糰的骨灰明天就要回來了，有機會想帶牠到風景秀麗的地方回歸
自然，只希望下輩子牠能過得幸幸福福的。